老王是镍系统的老工人了，普通得像一块“镍皮子”。但他的手艺却让年轻人仰慕不已。

临近退休，车间照顾老王，给他安排了全程白班。清晨，太阳光像一簇簇箭雨，从电解槽顶上的格栅天窗，斜射到一行行麦田一样的槽子和机组间，变频电流很快通过萃取、吸附的魔术手，把光电和镍离子转化为液、固、气的不同形态，阴极和阳极的能量交换。

他站在电解槽前，望着槽内泛着金属光泽的液体，深吸一口气。这是他最后一次手动操作了，从明天起，这条生产线就要全面自动化。他戴上厚重的防护手套，指尖还能感受到30年前第一次操作时的颤抖。那时的电解槽比现在简陋得多，温度控制全靠经验，电流调节要凭感觉。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独立操作时，师傅就站在身后，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小王，电解镍的精髓在‘稳’。”师傅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温度要稳，电流要稳，手更要稳。差之毫厘，成品就会天差地别。”

老王的手在槽边轻轻抚过，那些经年累月留下的细小划痕，记录着无数个日夜的坚守。他熟练地调节着电流，目光在仪表盘和电解液之间来回游走。温度计显示62度，正是最佳状态。突然，仪表盘上的数字开始轻微跳动。老王眉头一皱，这熟悉的异常让他立即警觉起来。他快速检查了整流器，果然发现接触点有些松动。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自动化设备上，很可能会被忽略，导致整批产品不合格。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面装着陪伴了他几十年的“老伙计们”。一把特制的绝缘螺丝刀，手柄上的防滑纹路已经被磨得发亮；一个铜制扳手，表面布满了细密的氧化斑点。这些工具都是他根据多年经验特制的，比标准工具更适合这里的工况。修复完接触点，老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3点。这个时间点他总是格外清醒，仿佛生物钟已经和电解槽的运转周期融为一体。他想起20年前的那个深夜，也是这个时间，电解槽突然出现严重故障。当时他连续工作了36小时，硬是靠着经验和毅力，在最后关头找到了问题所在，避免了一场重大事故。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车间的玻璃窗洒进来。老王完成了最后一次手动操作，他摘下防护手套，轻轻放在工作台上。手套的掌心和指尖处已经磨得发白，像一本写满故事的日记。

他转身走向更衣室，身后是整齐排列的电解槽，在晨光中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这条他守护了30年的生产线，即将迎来新的时代。但老王知道，那些凝聚在指尖的经验和智慧，永远不会被时代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