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沉浮”中国黄金业

2009年06月22日 8:45 2553次浏览 来源:   分类: 贵金属

  “以前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什么都想引进,对黄金的探矿开采也一样,现在技术、资金、人才都不缺了,外资也在因为越来越多的政策限制逐渐退出中国的黄金勘探和开采市场。”
  作为一位“老黄金”人,王宜国在云南省黄金管理局干了多年,也经历了多年前外资大举涌入云南金矿业和如今潮水般退出的两个时代。
  在如今已经成为云南省黄金管理局副局长的王宜国看来,以云南为代表的国内黄金大省,正在经历外资勘探开采国内黄金矿产资源历史遗留问题的转变期,随着国家对黄金开采越来越多“规定”的出台,希望像《淘金记》中一样在中国的黄金矿山赚得盆满钵满的外资企业,拥有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小。
  云南样本
  云南自古就是一个产金大省,2008年全省的黄金产量19.41吨,已经连续三年位列全国黄金产量第三。根据CBN记者获得的一份《云南省黄金工业“十一五”发展规划》,云南正在勘查开发的东川金矿、镇源金矿、鹤庆北衙金矿有望超过100吨世界级规模,楚雄小水井金矿、金平长安金矿、潞西金矿也有望超过50吨特大型金矿规模。
  云南黄金产业的快速发展,还得益于10年前的一项优惠政策。早在1999年11月,云南成为中国第一个可直接审批外商投资矿产资源风险勘查项目的省份。更早的1993年和1999年,云南省政府和省人大先后发布了《云南省鼓励外商投资勘查开采矿产资源的规定》和《云南省外商投资勘查开采矿产资源条例》,国土资源部还将云南省确定为外商投资勘查开采矿产试点省。
  外国资本纷纷叩响了云南黄金业的大门。
  距离昆明市区直线距离125公里的东川区仍未投产的播卡金矿,就是一个外资大举进入云南黄金业的典型例子。
  东川在历史上原本以盛产铜而闻名,在铜矿资源逐步枯竭之后,播卡金矿的出现让东川看到了这座资源型城市重生的希望。
  在播卡金矿被发现不久,807地质大队就把探矿权转让给了云南省核工业209地质大队,但是受资金和技术的限制,进一步的勘探并没有开展。2000年,由东川区政府牵头,209地质大队与一些湖南的小企业家成立了云南金星黄金有限公司(下称“金星公司”),对全区实施统一勘探和开发。
  而在金星公司刚刚接手了两年,播卡金矿的探矿权再次被转让。2002年12月,加拿大西南资源公司(下称“西南资源公司”)和核工业209队合作,宣布成立云南金山矿业公司,开发昆明东川播卡金矿。协议规定,209地质大队以矿权入股,西南资源公司投入勘查现金,加拿大方在完成预定的勘查投入后,将获得合作项目90%的权益。
  “当时要引进外资,主要看中了他们的资金和技术,因为云南多数黄金资源属于品位低、有价元素多、影响选冶回收率的杂质多、采矿成本高的矿床,而且在历史上,黄金矿产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被重视。”王宜国告诉记者,当时与西南资源公司一样进入云南金矿业的外资企业还有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来自矿业权交易和资本市场非常活跃的加拿大。
  在确定储量和品位之前,播卡金矿所在地只是一些几乎不长草木的荒坡,在大约40度的山坡上遍布着上百个勘探钻孔,每打一个孔都需要投入上百万元人民币。
  经过3年的勘探,金山矿业公司在2005年6月对外发布评估报告称,播卡金矿的探明储量达150吨以上,品位达到2克/吨至5克/吨之间,预测勘查远景储量将超过300吨以上,这在当时轰动一时,一度被誉为中国新一个超大型金矿。
  不过,西南资源公司并没有笑到最后。2007年10月,国家发改委和商务部联合出台了《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明确限制外商投资勘探开发我国黄金等贵重金属项目,这显然与云南省1993年和1999年出台的两个政策相矛盾,东川播卡金矿等外资参与甚至控制的金矿,也就成了矛盾的焦点。
  “虽然对外资勘探还没有明确而具体的限制,但外资再想拿到勘探后的开采权已经不容易了。”王宜国说,而如果没有后续开采的机会,像西南资源公司这样只在先期做过勘探的也就没有意义了。
  对西南资源公司来说,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涉嫌对股民的欺诈。2007年7月,西南资源公司在加拿大温哥华总部宣布,撤销了先前公布的播卡金矿的分析值,原因是“公司在数据中发现了问题”。次月,西南资源公司称公司总裁及最大的股东帕特森更改了播卡金矿分析样品中的黄金含量,之后又公布了这些数据,其目的是抬高股价,进而使其作为该公司的大股东从中牟利。在此之后,西南资源公司的股民也提起集体诉讼,要求公司赔偿股民2.2亿加元的损失。
  信誉受损加上中国政策风向的转变,使西南资源公司决定抽身而去,将播卡金矿90%的股权转让。2008年5月,中国有色华东地质勘查局收购了云南播卡金矿的全部外方股权,成为这家金矿的绝对控股方。至此,播卡金矿结束了加拿大西南资源公司长达6年的控制。
  “类似西南资源公司这样的外资探矿企业,目前都在陆续退出,如果他们不卖,现在也生产不了。”王宜国说,目前,云南一些新的需要勘查的金矿与外资合作的方式主要以合作的方式,“外方提供技术设备,我们给他们勘探费,每钻一米多少钱,相当于‘打劳工’,资源绝对拿不走。”
  从鼓励到限制
  加拿大西南资源公司的“经历”,实际上也是外资涉足中国金矿业的一个缩影。
  除了云南省,贵州省和辽宁省等许多金矿区,都有许多外资公司的身影。
  2003年以后,随着国际黄金价格的扶摇直上,数以百计的外国初级矿业公司和无以计数的独立找矿人蜂拥而来。根据国土资源部公开的信息,2003年外资对中国地勘业投入达14.5亿元,共取得探矿权74宗,采矿权148宗,分别占全国总数的0.9%、0.4%。截至2005年9月,共有118家国外的矿业公司进入中国寻求矿产勘查投资项目。
  与云南省东川播卡金矿一起被国土资源部称为“世界级”金矿的还有贵州省贞丰县烂泥沟金矿和辽宁省盖县猫岭金矿,后两大金矿同样被澳大利亚的澳华黄金和加拿大的曼德罗矿业公司控股分别高达85%和79%。
  国内勘探专家、原中国矿业联合会地质矿产勘查分会常务副会长刘益康告诉CBN记者,这三大金矿被外资控股的方式比较相似,多是中方相关地质勘查部门以采矿许可证和勘查许可证等为合作条件出资,外方以资金入股。而贵州省贞丰县烂泥沟金矿和辽宁省盖县猫岭金矿同属于上世纪90年代国家拿出的12个低地品位难选矿与外资合作的试点矿。
  当时,国家对外资进入国内矿业的确一度持鼓励态度。2000年9月,国土资源部、国家计委、国家经贸委、财政部、外经贸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六部门颁布意见,提出进一步开放非油气资源探矿权、采矿权市场,允许外商独资进行勘查,允许外商购买国有企业的探矿权、采矿权,并可以依法转让。
  此后不久,国务院制定了实施西部大开发的政策,进一步扩大外商投资领域。云南、四川、陕西等重要西部矿业(601168,股吧)省份,还制定了具体的甚至是更为优惠的外商投资勘查开采矿产资源的地方法规。不过,开采办矿局限于“低品位、难选冶”的金矿。
  贵州烂泥沟金矿也正是属于微细浸染型难选冶的原生金矿,选矿和冶炼的难度非常大,当时国内的生产工艺和技术水平还达不到开发这种金矿的条件,所以还无法进行商业性开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澳大利亚澳华黄金有限公司得以涉足烂泥沟金矿。
  在2007年10月修订的《外商投资产业指导目录》中,低品位、难选冶金矿的开采、选矿以及冶炼等贵金属资源开发项目已悄然退出,外资勘探开发金矿已经属于不鼓励和限制类。这一变化被业界认为是国家更加注意黄金工业的产业安全,开始限制外资进入黄金工业。
  王宜国向CBN记者介绍,目前对外资的实际限制主要通过控制《开采黄金矿产批准书》的颁发。现在要开采金矿,不仅需要拿到当地国土资源部门颁发的采矿许可证,还必须拿到工信部颁发的《开采黄金矿产批准书》,否则均按违法生产黄金论处。
  而在工信部成立前,是否拥有《开采黄金矿产批准书》并不是特别重要,多年前云南的企业基本就没有办理《开采黄金矿产批准书》,这样私人老板和外资都可以来滇开采黄金。
  CBN记者了解到,工信部一位副部长在今年年3月召开的全国黄金工作会议上就指出,由于历史原因,各地不同程度存在发改委、工业主管部门、黄金局多头管理黄金行业的问题,影响工作有效开展。今后要依法抓好《开采黄金矿产批准书》的审批工作,开采黄金矿产申请人在工信部办理《开采黄金矿产批准书》后,国土资源部门才能办理采矿许可证,工商部门才能进行注册登记。
  “通过这一点就限制了黄金的开采生产环节,也就限制了能够赚到钱的环节,如果不能进入这一环节,只进行勘探也就没有积极性了。”王宜国指出。
  刘益康透露,由于贵州省贞丰县烂泥沟金矿已经勘探完毕处于开采中,所以澳华黄金还没有像西南资源公司一样退出这一金矿,而加拿大的曼德罗矿业公司运气就没有澳华黄金那么好了,如今,当地政府以可能会污染大连的一条“生命线”河水为由,至今没有发开采许可证。
  退出中国黄金市场的同时,没有赚到钱的外资矿业公司甚至还将自己的资产都卖给了中国的企业。去年4月10日,中国黄金集团公司(下称“中国黄金”)就耗资2.18亿美元,收购了国际矿业公司艾芬豪矿业公司所持有的加拿大多伦多上市公司——金山矿业有限公司(下称“金山矿业”)41.99%的股份,成为金山矿业最大股东。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对外资涉足中国黄金业的限制,还只限于行政审批和法规层面,而目前我国实行的《矿产资源法》仍规定勘查企业优先有开采权,“这种规定当然也包括稀土、黄金等稀有资源。”王宜国指出。他建议,国家应该对《矿产资源法》进行修订,明确规定勘查企业优先有开采权的要将黄金除外,“不然法不改没有行政依据,国外企业就可以拿这个说事儿。”

责任编辑: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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