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革命老干部

2017年03月06日 8:32 17614次浏览 来源:   分类: 文学杂谈   作者:

  上海是1949年5月解放的。那时我是上海交通大学应届毕业生。在革命热潮的召唤下,一部分同学报名参军,随解放大军,南下接收城市;一部分同学北上恢复东北工业生产。我属后者。经华东革命大学短暂培训后,抱着建设新中国的美好愿望,踏上去东北的列车。
  路上五天五夜奔波,终于到了沈阳,那时候的沈阳还很萧条。在离火车站不远的马路湾东北工业部大楼里,我被分配到人事处工薪科。这是我进入社会后第一份工作。
  科长名王斐,山东人。高高的个儿,瘦长的脸,中学文化程度,1938年参加革命。为人朴实,文字不错。科里十来个人,多数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他善于发挥集体力量,组织大家完成制定工资标准、技术标准、工资等级、计件奖励制度以及全区调资工作。
  开始我还闹情绪要求去基层,在他耐心帮助下,我安下心来。他让我和另一位同志去旅大市(现大连市)负责全市调资,给我们年轻人压重担。在学习小组里都不爱发言的我,一下子要在上千人调资大会上讲话,真有些难为我。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讲,下面听会的人窃窃私语:这是不是延安来的小干部?可当时我就是个白丁,连团员都不是。后来醒悟,科长是在锤炼我。
  处长是林泽生、崔庆元。林泽生大学毕业,一辈子谦虚谨慎,为人正派。我们下厂调查归来,他必亲自听取汇报。有一年除夕,我们几个年轻人组织了一场晚会,请他来参加。我设计了一个节目,在地上摆了些啤酒瓶,让大家从中爬行过去,不准碰倒酒瓶,他也照做不误,只是说了句“把我们当猴耍了”,并无不悦之色。
  1950年,有位同学结婚,他写了副对联:“有人说结婚是恋爱的坟墓,我们说结婚是革命的开始。”还送来了一箱饮料。他晚年和我都住在北京蒋宅口的小区里,我八十了,他还叫我“小马”。
  我们这些上海学生来时都穿着洋装学生装,和那些机关干部穿的不一样,他们都穿旧棉袄和洗得退了色的干部服。我们觉得自己有点特殊,不合群,我牵头打了报告给林处长,请他照顾我们发几身或卖几身旧棉袄给我们,林处批了,穿上旧棉袄后我们真开心。
  再说说东北工业部的几位部长,排名是“王吕安乐”。王是王鹤寿,吕是吕东,安是安志文,乐是乐少华(“三反五反”中自杀)。王鹤寿绝对是恢复重建东北工业的大功臣,我记得东北工业在他领导下搞了几项中心工作:如创纪录运动、大规模基本建设、提高产品质量……
  1953年,大区合并,他任中央重工业部部长。在厂矿长会议上,他作了至今令人记忆犹新的报告《三件事和三百件事》。三件事就是计划管理、责任制和技术管理。他运用毛泽东思想关于抓主要矛盾的理论来指导工作,影响深远。
  他为人严肃,但对我们这些小兵又十分和蔼可亲。每周末总要来职工舞会上坐坐,和大家聊聊家常。他说,东北工业部取得成绩,主要经验是用人之道——老干部加大学生。
  吕东也是我敬仰的老领导。他是东北大学学生,“九一八”事变后流亡内地,曾当过延安造币局局长。他思维敏捷,能力过人。有一次他作报告前三分钟才来,他把口袋里的香烟纸打开,在不足20厘米见方的小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二三四”“ABCD”的提纲。人到齐了,他一口气作了三小时报告。整理下来,是一篇有理论有内容的重要讲话,如果分割开来就是几篇社论。
  吕东在文革中被打倒,在秦城监狱关了好几年,其妻齐列也被迫害致死。但他出来以后仍像过去一样朝气蓬勃抓工作。文革后,他在首钢炼焦炉前见到我,老远就叫出我的名字:怎么你弃文从武了?他也和王鹤寿一样,周末喜欢和职工共乐。晚会上见到我们年轻人沿用部队的称呼:“小鬼”。
  还有计划处副处长袁宝华,在马路湾时,他和妻子朱傲石结婚不久,经常和我们一样下小馆子。马路湾附近有一家卖馄饨、面食的小店,只有十来个座位。我们这些学生去那里,常看到他俩的身影。
  东北工业部有小灶、大灶两个食堂。小灶专供部、处长食用,大灶是一般干部。我们来后,人事处专门写了张纸条:我处来了四位大学生,请解决小灶。比我们早来的同学已和部、处长一起在小灶食堂共餐。后因小灶安排不下,给我们另设了中灶,有大米饭吃。
  袁宝华原来在延安中央组织部工作。他北大肄业,作风细腻,诗文俱佳,写得一手好字。我们都十分钦佩他。有次有关开展先进生产者运动问题,他要我汇报。没想到他竟然认真听取并一句不落地记了下来,其一丝不苟的精神令人折服。
  朱镕基当时是他手下的一般干部,1950年清华大学毕业。他一来就显示出不一般的能力。他下基层,不找领导直接扎到车间去了解情况,最后再找领导和有关部门核实,写出来的报告能针砭时弊,一针见血,为袁宝华赏识,1952年就被提拔为副主任。当时这一级干部几乎都是三八式的。
  还有一位老干部,基建处副处长叶志强。他只比我大五岁,当时也就二十七岁。他是从北满来的,年轻有为,作风大胆泼辣,指挥基建队伍千军万马,攻克鞍钢三大基建工程,功不可没。老年和我同住一个小区里,早早去世了。
  要讲的人太多了,如重工业部的高扬文、刘彬、徐驰,东北工业部的韦涵光……他们有的已去世了,个别活着的也九十、一百岁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他们的为人是我的标杆,他们是真正的共产党员。虽然他们经受了战争的考验和文革的摧残,但他们始终不忘初心,严格按党员标准要求自己,在生命的余光里,奋斗拼搏,夺回损失的时间。在他们的晚年又作出了新的贡献。
  王鹤寿生前为中纪委书记,吕东、袁宝华为国家经委主任,林泽生为冶金部副部长、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副董事长。袁宝华已百岁了,今还健在。
  为什么当时我们那些年轻的大学生如此敬仰这些党的老干部呢?因为他们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和思想品徳征服了我们。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身体力行、率先垂范,坚定推行全面从严治党,整饬党风,严厉惩治腐败,带头贯彻八项规定,克服奢靡之气,赢得了党心民心。
  我们热切盼望解放初期那种党员领导干部求真务实节俭朴素和群众打成一片的作风能再现。我们的党和国家就有希望,中国梦一定会实现。
  (作者为原中国有色金属报社总编辑)

责任编辑:陈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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